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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然后把外面的事告诉jiejie？”

    说完这句话，翠翠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大山，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温顺，而是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仿佛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李大山也看着她，似乎懂了又没懂，最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

    翠翠好像松了口气，又挂起温柔的笑，说：“那还是保密哦，大山。”

    于是下个月，李大山跑去村长家说想要一起出山，村长打量了他几眼，枯瘦的脸皮都皱到了一块：“傻子也会想女人了？”

    不过到底还是同意了，毕竟李大山虽呆傻，长得还挺不错，是极有男人味的俊朗，说不定能勾到没见识的女人，让他们更好下手。

    可惜这趟运气不好，没能弄到一个女人，许是失踪的人多了，女人们都有了警惕，最后只能花大价钱从贩子手里买了一个。

    李大山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到这些，路上那个被下药的女人醒了，拼命尖叫，又被一个男人随手打昏，李大山看着她，感觉像看到了村子里那些待宰的猪，也是这样被绑着抬着，叫的凄惨。

    可她是人，不是畜生啊。

    他又想起曾在村里听到过的那些女人的哭叫，那时候他不懂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发慌，鼓起勇气去问一个年长的婆婆，婆婆说那是她们需要管教，过一阵就好了。

    回来之后，李大山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都告诉了翠翠，翠翠听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问他：“大山，你觉得张老二是不是对我很好？”

    翠翠不用干活，不用挨打，甚至张老二还会给她买新衣服首饰，每天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让村子里许多媳妇都嫉妒。

    应该是很好的，李大山想，可是看着翠翠，想起那个被捆着的女人，他发现自己又说不出口。

    看着沉默的李大山，翠翠突然笑了，不是平日那种微笑，而是咧开了嘴角，笑的像哭一般。

    她说大山，你帮我逃出去吧，jiejie求求你了，你帮帮jiejie吧。

    她又说，你不用做别的，只要告诉jiejie怎么走出去。

    李大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想要避开人走到村外有多难，就说翠翠姐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走出大山，连他这个高壮的汉子都走了四天的山路，更别提孱弱的翠翠。

    他还是点了头，但这回他说：“翠翠姐，我帮你，你一个人出不去的。”

    张老二出门那天，他让翠翠钻进了他的背篓，那是他上山砍柴的时候常背的，足有大半个人高，身形瘦弱的翠翠钻进去之后甚至还有余地，于是李大山又往里塞了不少茅草，确保从外面看不见人，这才背着背篓往村外走。

    很幸运，路上没碰见什么人，两人安安稳稳地出了村，李大山知道不要多久村里人就会发现翠翠姐不见了，所以几乎不敢歇息，只顾闷着头向前赶路。

    日头西落的时候，他已经累的走不动了，翠翠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放着的是她这两天偷偷省下来的吃食，几张红薯饼。

    她拿了一张饼，只掰下一小块，剩下的都递给了李大山。李大山确实饿坏了，接过饼就狼吞虎咽起来，而翠翠只是看着他，眼里逐渐有些泪光。

    “大山，你...你...回去吧。”

    她嗫嚅着，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往下流。然而说完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她的情绪反而回归了绝望的平静：“你现在回去，村里人应该还不会发现，后面的路我自己走吧。”

    李大山只是说：“翠翠姐，俺说好要帮你的。”

    他重新背起背篓，带上他的翠翠姐，沿着看不见头的山路继续前行。寂静无声的山林之中，只有翠翠低幽的啜泣。

    大山，你真是个好孩子，那样的地方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好人呢…我一开始故意接近你，就是看出你老实好欺负脑袋也不灵光，哪怕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大山，我太想出去了，对不起...

    张老二干完活回来不见翠翠，忙去问在家做活的张大嫂：“嫂子，俺媳妇呢？”

    张大嫂眼都不抬：“不搁房里睡着吗？”

    “床上只有几件衣服，人呢！”

    几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终于确定，翠翠跑了！

    张老大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张大嫂手上，骂道：“你个臭婆娘，咋不看着点她。”

    张大嫂捂着手骂骂咧咧地：“俺早说让二弟别那么惯着这东西...”

    张老二一挥手说哥，那婆娘跑不了多远的，你快叫几个人跟俺一块去抓她回来，这次我得好好修理这臭婊子一顿。

    在第四天的早上，他们隔着一条河，看见了背着翠翠的李大山。张老二脸都绿了，大叫着要打死他们。

    李大山没时间回头看了，他只能背着翠翠拼命地跑，铁锈味慢慢在嘴里蔓延开来，胸膛起起伏伏。

    终于，他看见了山崖，那是出山的最后一个山头，也是必经之路，要坐一道长长的索道到对岸去。那索道是很久之前建的，因着出山的人很少，上面只挂着几个竹编的吊篮。他把翠翠放进吊篮的时候，背后已经能隐约听见叫喊声了。

    “姐，后面的路你得自己走哩。”

    翠翠抓住他的手臂不放：“大山！”

    他摇摇头：“俺有事要做。”

    说着手一推那吊篮，翠翠就真的像一只翠鸟一样，在他的视野之中渐渐飞远了，然后李大山从裤脚掏出一柄砍刀—他平时都用它来砍柴，上面有些锈迹，不过仍然很锋利。

    他挥舞着砍刀，高高抡起又挥下，砍向其他的吊篮，等张老二一群人把他摁在地上时，只剩一只还剩几根骨架的晃晃悠悠地在那荡，其他早就七零八落了。

    张老二上前去试了试，脸色阴沉地下来又踹了李大山一脚，这最后一只看上去还有个型，实际上根本承受不住他快二百斤的重量。

    他们几人出来的急，想着抓一个女人，也就没带什么工具，等把吊篮修好至少得大半天，到时候天色也黑了，更不好找人。

    “大哥，二柱，你俩帮俺一起修吊篮，其他人把这傻子搞回去关着。俺就不信这贱娘们一个人能跑多远！”

    鼻青脸肿的李大山趴在地上，只盼望翠翠姐能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几天后愤怒的张家人把李大山从地窖里揪出来的时候，饿的头晕眼花的李大山居然有点高兴。

    翠翠姐真的跑了！

    而他几乎要被暴怒的张家人给打死，还是村长拦住了人，说哪有为了个外面的女人弄死村里男人的道理，何况李大山长得壮实，能干好多活，打死了他村里又要少个劳力，不如让他以后给你家做活还债，以后再买个女人就是。

    李大山的，债，也就是从那时候背上了，他的左腿也是因为被打之后没有药治而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总有点跛。

    李大山摸着自己的跛脚，想着用这点代价换得漂亮温柔的翠翠姐能回家，实在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