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恶言 (第2/2页)

是大声说出来的。它们隐藏在礼貌的微笑背後，隐藏在杯觥交错的清脆声响中，隐藏在那些看似无伤大雅的玩笑里。但它们的毒X，却b任何公开的指责都更强烈。它们是无数根细小的、看不见的刺，从四面八方扎进她的皮肤，缓慢地、持续地，将她的自信与尊严凌迟处Si。

    这不是公开审判的羞辱，而是更Y私、更恶毒的凌迟，一场以「嫉妒」为名的处刑。

    「我看到了一个nV人。」程聿的声音因为共情而微微颤抖，「她很年轻，很漂亮，也很成功。但她被孤立了。所有人都在对她笑，但每一个笑容背後都是一把刀子。他们在嫉妒她，在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她，但又用最虚伪的礼貌包裹着这种攻击。」

    他能感觉到那个nV人正在崩溃。她的微笑只是一张面具，面具之下，是早已被泪水和愤怒淹没的脸。她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香槟的气泡在她眼中变成了一串串嘲讽的省略号。

    「有一个男人。」程聿继续说，记忆的画面变得更加聚焦，「一个年纪b较大的男人，看起来像个权威。他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说：亲Ai的，别在意那些杂音。在这个圈子里，被嫉妒，是成功的入场券。他说着安慰的话，但他的眼神……」

    程聿的琴声猛地一滞。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是实验者在观察白鼠。他欣赏她的痛苦，享受着这份居高临下的、虚伪安慰所带来的权力感。」

    那个眼神！

    程聿的脑中像被电流击中。那个眼神，和他在第七章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个属於「自己」的、冰冷的怜悯，有着某种惊人的相似之处！

    「撤退！」沈决的声音及时响起，像一声清脆的枪响，将他从那危险的联想中惊醒。她察觉到了他琴声中的不稳定，以及那GU突然爆发的、混杂着惊恐的情绪。

    程聿猛地松开琴键，身T向後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那GU虫爬般的搔痒感还在皮肤下残留，让他不自觉地用手抓着自己的手臂。

    「情报……收集完毕。」他艰难地说，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任务完成後的轻松，只有一种更深的、更沉重的困惑。

    沈决没有立刻去分析情报。她走到他身边，递过水，静静地等着他平复下来。她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混乱，那种发现了更恐怖线索的恐惧。

    「你做得很好。」她说，声音b之前更加温柔，「你又一次进入了战场，并且带回了关键情报。」

    她等程聿的呼x1完全平稳後，才走回窗边，打开了手机。她输入了几个关键词：nV乐评家、恶意攻击、酒会。

    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第二名Si者，年轻貌美的乐评家林若萱。一年前，她因为一本措辞犀利的评论集而一举成名，但也因此得罪了业界的许多前辈。关於她的各种负面传闻——整容、私生活混乱、学术不端——在各种社交场合和网络论坛上甚嚣尘上。其中最着名的一次，就是在她自己的新书发布酒会上，被几位老牌评论家当众用「开玩笑」的方式轮番羞辱。

    沈决找到了当时的一张新闻照片。照片上，林若萱穿着华丽的晚礼服，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而在她对面，一个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男人正端着酒杯对她说着什麽，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

    照片的图说写着：着名乐评家傅振邦先生，亦到场祝贺。

    傅振邦！

    第一个Si者！

    沈决感到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这不是巧合。指挥家选择的受害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的、病态的关联。

    「程聿，」她抬起头，看着他，「你刚才T验到的，是第二名Si者，林若萱的感受。而那个用虚伪的语言安慰她、欣赏她痛苦的男人，就是傅振邦。」

    程聿的脸sE变得更加苍白。这条线索，将两个看似无关的案件，用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串联了起来。指挥家不仅在重现他们各自的痛苦，还在让他们在彼此的Si亡仪式中，扮演了角sE。傅振邦在林若萱的痛苦中是施暴者，而後，他又在自己的Si亡中，成为了被「审判」的对象。

    这是一个闭环的、充满了残酷讽刺的Si亡链条。

    「不是正义……」程聿喃喃自语，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触及了真相冰冷的核心，「是净化。我们都是杂音，是乐谱上……需要被抹去的不和谐音。」

    「而他选中了你，作为他的工具，或者说，他的共鸣箱。」沈决补充道，她的眼神变得无b凝重。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夜sE更深了，窗外的世界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

    「为什麽？」程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轻得像一缕烟，却又重得像一块石头，「为什麽是我？我能感觉到傅振邦的羞辱，能感觉到林若萱的痛苦，JiNg准得就像我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决，你看着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第一次用如此直接、如此b迫的眼神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真相的渴望，和对未知答案的恐惧。

    沈决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她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被卷入疯狂旋涡、连自我都开始变得模糊的男人。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麽也说不出口。

    因为真相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拥有某种超越科学的、独一无二的通灵能力。

    而第二种……

    第二种可能，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他说出口的。

    那就是，他之所以能如此JiNg准地T验到那些受害者的最後痛苦，是因为在行刑的那一刻，他就在现场。

    不是作为观众。

    而是作为，握着指挥bAng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