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叮当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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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2/2页)

待在原地观赏钟述闻跑步的背影,最后才起身去药箱里取了一支红霉素软膏。

    这一晚他早早入睡了,第二天起床时,厨房里早已传来准备早餐的声响。

    钟述闻没有起,丁寻曼和家政阿姨迎面相遇,他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帮阿姨一起端出了早餐。

    “丁先生呀,你有什么喜好可以告诉我,两个人方便做菜。”

    阿姨好奇地端详他,身段苗条脸蛋也没话说,可分不出是个什么性征。她打听道:“您是钟先生的朋友?”

    丁寻曼略加思索,摇头:“他朋友很多吧?”

    “这怎么说得清呢?不过上过门来的就那么几个。”

    丁寻曼有意引她多说几句。阿姨推脱主人家的事不便多言,收拾片刻后就离开了,也就作罢。

    八点零五分,钟述闻准时踩着楼梯走下来,他用了一点发胶将大半额发梳上去,那套衣服丁寻曼认得,是他自己设计的一款黑色套装,搭配一条纹样花哨的腰带作点缀。

    丁寻曼不吝夸赞地说:“帅哥,结一下医药费吧,我眼都看直了,等会去看眼科,嚯,不得确诊史上第一例花痴眼啊?”

    “傻愣着干什么,阿姨早上做了蟹柳滑蛋,她说你爱吃,快点坐下来啊。”

    “你还真不客气。”钟述闻拿起叉子,把半颗圣女果拨到一边。

    早餐通常两三天换一次式样,他连吃了三天墨西哥牛油果卷饼,嗓子眼发腻,有些难以下咽。

    丁寻曼掏出一瓶辣酱,包装简陋,装在二次使用的罐头玻璃瓶里。他往饼皮上抹了几下,将饼一卷,吃得津津有味。

    钟述闻有点嫌弃:“这东西食品安全标准能合格吗。”

    “怎么不能啊,你试试?吃了毒不死你。”丁寻曼脱口而出,忽而回过神,放柔语气力表贴心说:“吃不了辣还是别吃了。”

    钟述闻拿一根筷子蘸了个尖尖,那么稀薄的辣油,一丝不苟地涂抹均匀,然后才往嘴边送去。

    “怎么样?”

    他咬了一口,含蓄地点头:“还可以。”

    丁寻曼眼前一亮。他挪动屁股,坐得靠钟述闻近些,亲昵地挽住他的臂弯,“那我送一瓶给你。”

    “你别急着赶我走可不可以?”

    钟述闻掰开他的手,语气平和道:“不行。”

    丁寻曼神情霎时黯淡,不依不饶:“求求你了,你家阿姨那么会做菜,你家床那么大,我可以付你房费的。”

    “我觉得按市面标价你应该支付不起。”

    丁寻曼接连狡辩:“你给我打个折嘛,友情价?前前前前前炮友价?怎么都行。”

    “对我有什么好处?”钟述闻说。

    “我会做饭,也会洗碗,还能洗衣服,修灯泡,抗米,最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活特别好。”

    钟述闻摘下助听器,挂在耳廓上,右耳音量骤减,世界清静了。

    丁寻曼叽叽喳喳,污言秽语,他听不太清,神态自若地吃着早餐。

    “抱歉,我听不见。”

    他咬字较之平时略显奇怪,语速也稍微变缓,只有相熟的人才能听出端倪。

    “你耍赖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左边耳朵好着呢。”丁寻曼被他逗笑,倒还不至于拿钟述闻没招。

    他好整以暇地端坐到钟述闻正对面,用手语比划:“小孩才逃避问题,你是小孩吗?”

    钟述闻吃掉最后一口早餐,戴回了助听器。

    大部分人面对感到为难的状况时会选择婉言拒绝,他想他还没学到精髓,以至于给丁寻曼留下了纠缠的余地。

    他对于体察他人的感受毫无半点兴趣,也相当不以为意,其实他根本难以理解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地去迁就、斡旋,他只想把自己未经修饰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而已,尽管这有时过于残忍。儿时由于常常语出惊人,曾经被mama押去上了一整年的礼仪课。不得不依靠模仿一个情感充沛的正常人,来进行必要的社交活动。

    钟述闻心下叹了口气,有时他会思考正常与否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少数服从多数么?设立这个标准的人自己究竟又算不算得上正常呢。每当这些时候,他也会异常消极地觉得活着真是没有意义。

    “吃完就滚吧。”钟述闻撂下筷子烦躁地松了下领口。

    丁寻曼恍惚又看见第一次遇见时他的样子。最开始并不好接触,那副面孔和双眼天然携带压迫感,说句话都像在交锋,随后近距离交流,他变得风度翩翩又善察人心,似乎对每个人的心情指数、阴晴报告都了如指掌,且各有应对。直觉告诉丁寻曼他的热络只是虚伪的表象,钟述闻恐怕并非真是个善茬。

    时隔三年,说不清具体哪里变化,但丁寻曼感觉他身上那张琢磨不透的面纱似乎试探性地掀开了一个小角。

    他几乎感到亢奋,索性也懒得再讨价还价:“那好吧。”早在火车上他就选好了一间出租屋。

    白天的客房明亮如新,他和床头摆放的绿植道个别,然后打包好行李,顺走了昨晚用过的那支红霉素软膏。又留了一瓶辣酱在冰箱里。

    “麻烦钟总送我一程。”他颔首低眉,好脾气道。

    钟述闻从车库里挑了辆改装喷漆的迈凯轮黑武士,丁寻曼猜是为了呼应他今天的穿搭。

    车是挺酷的,丁寻曼指着他26寸的行李箱,虚心求教:“那它怎么办?”

    前备箱塞不下,钟述闻被他一句话噎住,一时无语。最后安分地开走了车库里容量最大的牧马人。

    路上格外堵。好在是和老板同座,丁寻曼也不担心上班迟到,心情颇畅地望着窗外的车流。

    钟述闻打开了车载音乐,丁寻曼欣赏不来的小提琴曲。他越听越困,心里暗骂简直就是靡靡之音。

    善用听音识曲,搜出了这支独奏曲——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他浏览了一段百科,准备和钟述闻吹上两句:“你知道这首曲又叫什么吗?”

    钟述闻百忙之中侧头瞄了他一眼,“山猪吃不了细糠。”

    你个短命娃儿。丁寻曼皮笑rou不笑:“是《吉普赛之歌》。”

    他闭上嘴,怕说多了露馅儿,谁让他还真是山猪来的。

    堵了半个多小时车,还算幸运,九点缺两分钟他打上了卡。

    一个行李箱拖来拖去,又回到昨天的老位置,丁寻曼坐到工位,发现桌子上粘了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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