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上司打包带回家 (第1/1页)

    谢筱竹开车带他回了家。他的车是一辆通体漆黑的保时捷，认不出是哪个型号的。除了轮胎的磨损以外，仅凭rou眼，从车的表面看不出纤毫尘土，车内没有任何装饰，像是新车一样。

    途中，裴净在副驾系着安全带坐得规规矩矩，活像坐了班主任车的小学生。谢筱竹笑着拍拍他的肩叫他放松一点，说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平时没有特地打扫过，希望裴净能够包容家中的凌乱。

    可相反的是，谢筱竹的家与“凌乱”这两个字完全不相干。三室一厅的基本款，极简的黑白灰装修，客厅除了基本的桌椅沙发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布置。三室一厅，只有谢筱竹一个人住，房子却显得很空旷。迎着客厅的便是一间紧闭的门，说是家，却缺少一些家该有的温度。

    最显眼的家具是客厅里一架通体漆黑的三角钢琴，是KOBEKO初代限定版，远远就能闻到一股充满年代感的樟脑味，典型有价无市的珍藏款。

    见裴净忍不住走到钢琴前，谢筱竹鼓励他打开来试试。

    “你喜欢钢琴？”他问裴净。

    裴净眼睛冒光地按了几个和弦，嘴里却推脱：“还行，之前挺喜欢的。”

    有的没的摆弄了一会儿琴键，餐桌上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桌盛宴。裴净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因为谢筱竹身上甚至没有沾上油烟味，衣服也没有一丝凌乱。

    他正想夸赞谢部长的手艺，却发现对方身后好像有一个人影。他以为自己花了眼，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太困出现的幻觉。下一秒，那个身影瞬移到了面前，面孔阴森地将一盘菜端到桌子上，死气沉沉的目光与裴净对上，吓得他差点失声大叫。

    部长却指着这个上菜的鬼影向他介绍：“这是来家里帮忙的孙姨。”

    注意到了裴净惊魂未定的眼神，孙姨从家中消失后谢筱竹指指自己的嘴解释道：“她不会说话。”

    那个“鬼影”诡谲的行动轨迹便得到了解释。这样一来，裴净反倒为自己失礼的表现感到抱歉，第一次来到部长家里便做出了不该有的反应，低落的心情让他胃口尽失，面对诱人的菜色他也不敢动筷子，拘束地坐在部长对面垂头丧气。

    谢筱竹敏锐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待到裴净抬起头来时，发现谢筱竹已经坐在自己左边，若无其事地招呼他吃饭。

    “没有事先向你解释，让你受惊吓了，”他夹了一筷子菜到裴净碗里，“孙姨做事不怎么会发出响动，也不会随便嚼别人舌根，我就是喜欢这点才请了她。”

    裴净的心咚咚直跳，仿佛他话里有话，即便对象不指向自己，却还是被其中的辛辣灼伤。可看着谢部长近在咫尺含笑的眼，他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像是被喂食的宠物一样，用筷子顺从地衔起碗里的菜，搛入口中。

    “好吃吗？”

    裴净大力地点头，极尽所能表达对部长付出的认可。谢筱竹面前的碗原模原样地摆在桌上，手里筷子的作用好像就是给裴净夹菜。即便非常努力地进食，却还是赶不上部长往他碗里运送的速度。他忍不住问：“部长，您不吃点吗？”

    谢筱竹停下手，脸上的微笑凝固：“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裴净赶紧摇头，硬着头皮把菜往下咽。

    不过谢筱竹也没有一味坚持这种填鸭行为，眼见裴净吞咽的节奏明显滞缓下来，他善解人意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吃饱了吧？”

    餐桌前是巨大的落地窗，夜间城市各色交相辉映的灯火映入眼帘，堪称赏心悦目。谢筱竹从壁橱里拿来了一瓶葡萄酒，给裴净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深红的液体注入剔透的高脚杯中，裴净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谢部长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被那双手握住的杯身真是幸运透顶。

    谢筱竹注意到了裴净的注视，嘴角上扬：“什么那么好看？”

    “部长，不，是葡萄酒，看起来很高级。”裴净一不小心说溜了嘴，脸又红到了耳朵根。

    “还没有喝酒，你好像已经醉了。”

    放下酒瓶，谢筱竹柔和的眼神抚上裴净：“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你知道自己很可爱吗？”

    赤裸裸的暗示、如同触碰般的直白话语让裴净几乎是在瞬间羞红了脸。明明只是被说可爱而已，他内心的喜悦鼓动到要爆裂开来。脸颊在发烫，他想把发红的脸遮起来防止内心的雀跃被看见。

    尚且没来得及作答，谢筱竹的手摸上他发烫的耳朵：“只要紧张的时候，你的耳朵就会发红，像一只兔子一样，既单纯，又可爱。”

    裴净觉得自己要因为心跳过速而死了，可谢筱竹坦然地收回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自然得像刚才的触摸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忍不住感到一丝失望，暗暗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样劝告着自己，却已经忍不住开始回想他指尖冰凉的触感。

    “差不多了。”部长这样说着，拿起其中一杯递给裴净。

    裴净道了谢，回避着部长炙热的眼神接过酒杯，唯恐多看一眼他的脸，又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

    裴净模仿着谢筱竹的样子，将嘴唇凑到薄如蝉翼的高脚杯缘，轻斜杯脚，抿入一小口醇厚的液体。

    两人已经换到了沙发上坐着。谢筱竹随意地晃着高脚杯，扭头问：“裴净，你现在有正在交往的人或者喜欢的人吗？”

    自从接手了裴霖，裴净就没有好好谈过什么恋爱。最近一次还是在读书时，但也仅维持了半年就没了下文。至于喜欢的人......

    裴净抬眼看谢筱竹，摇了摇头，半是违心半是诚实地答：“我现在比较想专注于工作，不太关心感情上的事。”

    如果老实交代说没有交往的人，但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就给提问者留出了丰富的想象空间，这种自掘坟墓的事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做出来，便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作为一个单身的男人来说，都算是比较得当的答案。

    被谢筱竹直呼名字的感觉虽然有点奇怪，但还算不坏。裴净偷偷回味着他念出自己名字时的音调和节奏，再次心神荡漾起来。

    “是这样啊。”谢筱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即使没有加班费，你还是愿意常常工作到深夜，确实是很专注于工作呢。”

    为掩饰话音落下后怦然跳动的内心，裴净饮尽杯中的酒。杯子很快被拿走后再次斟满，他一边顺从地咽下部长为自己加满的酒，一边扭捏地想着，不愧是精英，连拉扯的前奏都暧昧而充满条理。

    单独邀请自己到家中，夸自己可爱，还追问自己的感情状况，这不是性暗示，难道是出于纯粹的认可与关心吗，真是可笑！他飘飘欲仙地想着，再次把杯子喝空了，喝了酒再加上室内十分温暖的缘故，他像浸泡在温泉中一般迷迷糊糊的。

    “这么辛勤工作，家里的事情还算顾得过来吗？”

    “家里吗？没问题的，小霖已经上学了，我不在的话有我妈带......”

    “不，是指令尊的身体状况。”

    裴净一愣。他有和部长提过父亲的事吗？

    “医药费想必十分让人费心吧，令尊又失去了养老金。要以一己之力抚养侄子，还要给父亲支付医药费，肯定很不容易。”

    裴净紧攥着酒杯，勉强保持得体的表情：“部长，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些。”

    谢筱竹没事人似的，耸耸肩：“我想你肯定是有哪里缺钱，不然也不会挪用公款了吧。想来想去，果然还是治病和养孩子最需要花钱了。”

    哗啦一声清脆的响声，裴净悚然看向地面，薄如纸片的高脚杯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