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雨直直落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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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4/6页)

dE要你的对不起g嘛?我要的是你的解释啊──田振雨!

    ──什麽都不讲,只丢一句对不起就跑了,你以为你是什麽琼瑶剧的经典悲情男主角为Ai走天涯吗?

    白痴!

    可是不管我怎麽骂,怎麽跳脚,四海g0ng的门从那天之後就再也没开过。所有相关的卖地业务,田振雨全交给四海g0ng隔壁的代书刘大哥负责。

    当我陪爷爷拿着地产权状去刘大哥那里时,他倒了杯茶给我,忽然伸手搓我的头,露出个很柔和的笑容。

    「不要太难过。阿田他只是去做他该做的事。」

    「我才没有难过!」

    我想也不想的先骂一句脏话,被爷爷生气地拿拐杖敲脑袋後,才哽着喉咙大叫。但刘大哥一点都不介意我的大吼大叫,他又给爷爷倒茶,忽然低下眼睛看着红陶茶壶很久,才把视线移到爷爷放在原木桌上的那张地产权状和卖地契约书。

    他脸上表情非常温柔,温柔到几乎让我觉得他要心碎了。

    「不管别人怎麽看……我想,阿田他唯一在乎的、唯一不希望误解他的,大概就只有你了吧。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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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哥正了正身T,在椅子上深深地对我低下头。

    「请你……原谅他。」

    g──我连你们为什麽要丢下我、要对我道歉的理由都不知道了,能原谅个鬼?

    我憋了好大一口气在嘴里,x部鼓得像只准备求偶的水蛙似的,最後却只能对着刘大哥温柔的笑脸泄出那GU气,泄得乾乾净净,一口气瘪得跟张纸一样,再也吹不起来。

    一天又一天,没有田振雨在街上、在四海g0ng、在田里神出鬼没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和通过开发案的村子一样,面目全非。

    我开始在半夜因为做了恶梦而惊醒,却怎麽都脱离不了梦中最後田振雨对着我说对不起的声音余波;只能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傻傻数着一夜之间忽然塞满整个村子、在马路边大吵大闹的外劳人头等天亮。

    然後搥窗框、搥床头、搥所有我搥得到的东西,骂自己不要这麽没用,田振雨又不是我的谁,凭什麽我要这麽难过?

    可总是有那麽几天,我不知道这个村子以後会怎麽样;也总是有那麽几天,我惊醒时发现枕头Sh了一半。一个礼拜、两个礼拜,时间并不因为田振雨的消失而自动停止,太yAn依旧从东边升起,月亮也还是在一堆路灯的光里努力发亮。

    暑假正式开始的那天,教官依照约定,签发销过完毕的通知单给我。

    「我想你应该很讨厌教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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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意外地,竟然不是用他出了名的那种拉得长长的腔调说话,但还是很怕流汗似的,用力拿着一叠卫生纸擦下巴。

    「讨厌到想杀了他的那种心情,其实,我以前也有过。」

    他笑了一下,眼睛并没有看着我。

    「那时候啊,念军校的时候,每次只要一拿到实弹S击的训练枪,我就想对着教官开枪。真的,只差一点就开枪了。」

    小小的教官室里很Y凉,我听着大电风扇嗡嗡转着的声音,突然觉得这电风扇很通人X,正努力地想填补小小办公室里只有我和教官两个人在的巨大空洞。

    空空的办公室中,教官的声音奇异地变得很远、很长,就像外面树上的蝉,长长地、远远地唧了一声,被风吹过去,高高地送上天边的灰sE云层,换成一道雷声落回人间。

    「我常常会想,念军校的那时候,为什麽我不能开枪?」他放下卫生纸,短促地笑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正面面对我,「我到现在还是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真丢脸,都要四十岁的人了……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找到答案……如果是你,大概可以吧……」

    雷声越来越大,隆隆的声响好像就落在自己身边似的。整个天空都在为十几分钟後要落下的这阵西北雨作准备,闷热、黏腻、Y暗和cHa0Sh。我努力在没有开灯的室内寻找教官的表情。

    「为什麽要跟我讲这些……?」

    轰隆!隆隆隆隆………轰!咕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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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电一下子劈开沉闷的雨灰sE天空,我看见教官一愣,想到什麽似地接着一笑,终於放松下来地瘫在他的旋转椅上;我第一次看见教官的脸上有这麽满足的、安心的笑。

    可是这个笑容却不持久。

    有人慌慌张张从走廊上奔跑过来的声音和第一滴雨一起到达教官室,而那个人快要崩溃的大叫声也和更加巨大的雷声一起撞了进来。

    「吴老师、吴老师他、他……」

    我从没遇过这麽大的雷阵雨,也从没看过学务处主任的表情这麽惊慌,以至於他接下来说的话对我而言,都像是西北雨中的雷声一样响亮,却断碎得无法连贯成一整个句子。

    「吴老师他、他在石化工厂的那块地上、咳咳……在那块地那边、咳、自、自……焚了……」

    雷声轰隆一炸,蓝白sE的闪电唰地把所有人和场景都照成鬼片的Y森森模样,教官僵y地挺起他的背,像是快要呼x1不过来似的。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为什麽会这样?

    我越来越不懂大人这种生物在想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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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吓、错愕、不敢相信、无法理解……很多很多的情绪都在医院门口,被班导的家人、医院的护士、学校赶来关心的教官和老师、记者挤出骑楼;让每一滴b我小指头还大的雨沿着衣领倒灌下来的那一秒,一起被冲个乾乾净净。

    我在雨里看着班导的老mama发疯似地搥打所有意图靠近她和班导的人,尖叫着、哭泣着、愤怒地……绝望地尖声喊着:

    「你们bSi我儿子还不够吗?还想对他做什麽?他都已经Si了!是你们bSi他的!要不是你们说要卖地!要不是你们说要办什麽自助会,他会Si吗?都是你们害的!还我、把儿子还给我啊!冠廷乖、不要怕、不要怕喔……mama在这里……不痛不痛,不痛喔……冠廷……把眼睛张开好不好……廷廷……mama、mama现在就带你回家……不痛喔、不要哭……廷廷……」

    而那个苍老的爸爸独自站在头发花白的母亲之前,不是课本里描绘的非常雄伟的山,也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非常坚固的挡雨墙──我看着他的背影,雨不停从我头上扭动着滑下眼睛、滑下脖子、滑到x口……从雨里看出去的世界,都被雨溶化成一片水灰sE的哀伤。

    到底为什麽?谁能来……告诉我……为什麽……?

    我把脸埋进手里,雨打得我好痛。

    雨声哗哗──哗哗──忽然间在班导mama失控的尖叫声里,我听见好几个细小的声音,夹在雨声里很不明显,飘呼呼地一会儿在右边响起来,却又马上在左边听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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