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2/2页)

他，忘记他，好不好？”

    贺允唐整个头贴在于常腹肌上，耳朵刚好卡在腱划处，他伸手覆在人鱼线上，“好呀。”

    也许，他此生就注定和阿清有缘无分，注定与贺霆的父子孽缘，这块大石沉甸甸压在心上六年，也是时候搬走了……

    于常捏贺允唐耳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贺允唐摸着手下结实富有弹性的腹肌，“你肚子在叫。”

    “贺允唐！”于常拉开贺允唐，有些生气的望着他，他很少长篇大论，也不会开导人，这次叽里咕噜说了这么多……

    贺允唐去拉于常的食指，“不是，靠太近了……一叫我就被转移注意……”

    于常抿起嘴，走到一边埋头吃起了馄饨。

    “好了，我答应你就是。”贺允唐说的志得意满。

    于常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干饭。

    贺允唐摸摸鼻子，见他风卷残云，便也迎头赶上。

    看着贺允唐吃的有滋有味起来，于常顿觉嘴里的馄饨开始香了。吃着吃着两个人就不知道在干什么了，吃的越来越快，边吃边瞟对方。最后于常捧起碗迅速喝下最后一口汤，“我……赢了。”

    贺允唐也不甘落后，没几秒也炫完了汤汁，“你刚刚比我吃的快。”

    两人相视一笑，贺允唐率先朝于常走过去，于常垂在裤边的手抖了一下，“他要抱我……”

    “擦擦脸吧大花猫！”贺允唐用力刮了一下于常的鼻子，然后走出门厅，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朗声道，“我上街散散心，不必寻我，午饭想吃小黄鱼。”

    于常跟了几步就停下了，“也好，散散心也好……”

    这时下人到饭厅收碗筷，一见于常就立即低头捂嘴，但是那嘴都咧到了耳后根，于常想不看见都难。于常板起脸，“在笑什么？”

    下人闭紧嘴摇摇头，收拾了碗筷就快步出了饭厅。

    于常这才想起贺允唐让他洗脸，难不成……

    于常赶紧走回房间，边走边用力搓眼睛，内心尴尬的想死，怎么可以有眼屎！

    待回了房，于常站在镜子前，先是整个人呆住，然后大笑出声，“好你个贺允唐！”

    于常摸着额角处那面粉灰，混着汗湿已然结片，其他地方也白扑扑的，不成章法，的确是大花猫了。看着贺允唐的杰作，于常心里克制不住的发颤。

    他就该是这样的啊，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一切喜怒哀乐都该他来受，其他人不可以，也配不上。

    贺允唐出了宅门就上了黄包车，“去心园。”相同的车子，一样的道路，唯一变了的，恐怕只有人心了。

    再次站在心园门口，恍如隔世，不过一年光景，贺允唐好似大梦一场空。他迈步向前，缓缓朝他走去。

    “咚。”贺允唐双膝跪地，未语泪先流。他说不出口，什么都太迟了。

    “阿清……对不起……”贺允唐低下头，肩背不住颤抖，低低的抽噎声在这小小一方空间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贺允唐迅速擦了擦脸，整理好衣领回身看向来人，“是他？”贺允唐回了个佛礼，“大师，好久不见。”

    “我与施主实在有缘，初见施主，施主伤心落泪，再见施主，施主亦是如此。”

    贺允唐很浅的笑了笑，“是啊，两次窘态，都被大师遇见。”

    “阿弥陀佛，此乃佛度有缘之人。”

    贺允唐抚摸了一下碑身，“若我所爱被我父所害，致我二人阴阳两隔，我当如何？”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世间之事，早有定论。施主与亡人情深缘浅不得已，与你父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就这样放过他吗？他死的……很惨。我过不去心里这一关。”贺允唐站立不住，靠在碑上难掩心痛之色。

    “施主，万物有因必有果。所恨之人亦你所爱之人，于你已是莫大的痛苦。且听老衲一言，往事如烟不可追，恶人自有恶人磨。珍惜眼前人，过好当下日。”

    “恶人磨……”贺允唐苦笑，“谁能磨得动他。”

    “阿弥陀佛。施主，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你放下，这孽债自然了结，心魔自会去除。”

    “大师，眼前人已非彼时人，我又如何自处？”

    老和尚伸出手，在贺允唐心口处点了一下，“施主，从心即可。老衲相信你已有答案。”

    贺允唐摸着自己的心，喃喃，“人究竟是该执着于过去的恩怨，还是享受现实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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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向心园深处走去，“施主，你心肠太软，凡事不可过分退让，终会害人害己，切记切记。”

    贺允唐看着老和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墓林中，脸上浮现一个感激的笑容。

    不管老和尚是谁，又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只要他真的帮到了自己就行，他很感激他。是的，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贺允唐转向张月清，手指轻抚相片，“阿清，你记住，我永远爱你，时间会变，此情不散。”

    贺允唐当天就回了济清坐诊，连午饭都是于常送来的。于常盼他放下，又疼他太强。

    俩人在院里吃午饭的间隙，贺家就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三个是罗辞渝的，两个是贺霆的。贺允唐一概回绝。

    “阿唐，要不你先住我家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

    “不用，我住这就行。这鱼不错，明天还是他。”

    于常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明天还给你做。来，你吃这个。”说完拿过鱼开始剔刺。

    一连几天，贺霆都吃了闭门羹，要么拒接电话要么上门找不到人。自那天昏厥以后贺霆的身体每况愈下，有时坐在房里看文件都会睡着。大夫说他是心病，心脏病和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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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霆到此时才发觉他对贺允唐的控制欲有多强，年轻时放养着不闻不问，只因他明白，贺允唐就像一只风筝，而线在他手里，只要他拉一拉绳，不管贺允唐飞得多高，终会回到他手里。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小鸟长成大鹰了，翅膀也硬了，他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会离家出走数年之久，会不要他一分钱视他如无物，更会当面指责质问他，更会……想杀了他。

    一想到贺允唐居然会动了杀他的念头，贺霆就像被人攫住了咽喉，让他窒息。“砰”的一声，茶杯自贺霆手中掉落在地上，他的手抖的不行。他想，他是真的老了，渴望儿女绕膝，想要天伦之乐。

    贺霆撑着从桌上起身，哆哆嗦嗦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他叼住它，来到窗边，费力点燃，他实在太久没有抽过烟了。

    贺霆微微抬起头?，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看着吐出的烟圈不断往上飘着，随后被风吹散，连一丝气味都不曾留下。

    他的嘴颤的厉害，“咣当”一声，窗边的花瓶被他推翻在地，他最近心情愈发喜怒无常，就连药物都无济于事了。

    李管家闻声匆匆打开房门，就见贺霆靠在窗边大口喘着气，而地上一片狼藉，“老爷！您怎么了？”

    “我没事，你去，去把……赵律师，给我喊来。”

    “老爷你，我先把地上的碎碴子扫了……”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