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2/2页)

，温柔的抽动着。于常如痴如醉，十分快活。他喘息着转头，猛然与远处惊愕的贺允唐目光交汇，像是不经意间电光火石的碰撞，欲望瞬间熄灭。他们的眼神在无言中交流，你追我赶，你退我进，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于常手上的烟枪滚落在地，他歪歪斜斜地追出来，目光悲凉的看着贺允唐，“阿唐……”

    贺允唐往后靠在柱子上站起身，“你在干什么？”

    “我……”于常向贺允唐靠近，去拉他的手。

    刚刚行尸走rou般进来之时贺允唐没有闻到空气里的烟味儿，这时意识清明，贺允唐皱眉一把拂开于常，怒斥道，“我问你在干什么？！”

    看着贺允唐对他避如蛇蝎，于常心如刀绞，他退后几步，惨笑着说，“你不是看见了吗？”

    贺允唐牙齿都在打颤，眉头打成死结，他怒目圆睁，一路积累的怨愤在这一刻冲上顶霄，“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贺允唐一拳挥在于常脸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混账事情！”

    于常倒在墙上，万念俱灰，他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不能抽大烟？它能给我带来快乐，让我没有忧愁，它是我的命啊……”

    贺允唐简直难以相信这是从于常嘴里说出的话，“你明明知道大烟害人不浅，你明明知道我对鸦片有多深恶痛绝，你居然——”

    “害人不浅？阿唐，它不会害我，它让我见到了你对我的爱，梦里的你，是这么爱我，只对我全心全意。梦里只有我和你，我们一起经营着贺家的产业，儿孙满堂，白头到老……”于常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

    “那是幻境！那是假的！它会让你沉迷在梦境里不能自拔，让你对它上瘾再也离不开它！你醒醒于常！我才是真的！”贺允唐一把扯住于常衣领。

    于常却反摁住贺允唐的手，“就算它是假的那又怎么样？！贺允唐，你爱我吗？你知道我对罗辞渝深恶痛绝，可你依旧娶了他。但是没关系啊，我爱你啊，你大婚那天我忍了。他怀孕我也认了。可是你还想要娶黄牧安和张容止……”

    于常痛苦的看着贺允唐，发狠反扯住贺允唐衣领，“你和老爷大吵那天，独独没有说到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是你身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我跟了你三十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你让我不要在意名分，让我不要纠结身后之事，那你扪心自问，换做是你你可以做到吗！”

    于常把贺允唐推在柱子上，“你总是这样！虚情假意是你，满口谎言是你，既要又要还是你！”

    贺允唐笑了起来，眼泪从他眼眶掉落，低喃着，“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好啊……”接着贺允唐瞋目裂眦，指着于常吼道，“所以你一直对小渝怀恨在心，让人下毒不够最后还亲手推死他和孩子吗！你这个混蛋！”

    于常大笑着，“是，是我，就是我！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他肚子里的孽种也不配活！”

    贺允唐冲上前死死掐住于常的脖子把人抵在墙上，“为什么你不恨我！娶他的人是我，滥情的人是我，让他怀孕的是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于常睁大了眼绝望的看着贺允唐，脖子上愈来愈紧的压制让他不得不努力张着嘴呼吸，双手本能地抓着贺允唐不住挣扎……

    眼见于常即将窒息而死，贺允唐终是松了手。

    “呃呵……咳咳咳，呼……”于常伏在地上捂着喉咙大口喘气。

    贺允唐颤抖着手缓缓退至院中。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黑沉沉的天似乎快要崩塌下来。雨大颗大颗打在他身上，贺允唐无知无觉。

    眼见贺允唐离他越来越远，于常的心也愈来愈发疼发慌，他感觉到只要贺允唐出了这个院门，便会和他恩断义绝。他爬起身，朝贺允唐奔去。

    于常哭着抱住贺允唐的腰，“阿唐我错了，我骗你的，不是我推的，我没有推他，是贺允贤害我的……”于常跪着拖着贺允唐，贺允唐不为所动，一步一步朝外面走着。

    “还有我，我再也不抽大烟了。我马上戒。我马上戒。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理理我阿唐……”

    大雨彻底淋湿了俩人，漫天雨幕中二人显得如此渺小。隔着滂沱大雨，贺允唐的声音似是自天际而来，“我一直想不通那批药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北平城，原是你和贺允贤。想来之前种种，皆是有迹可循。”

    于常使劲儿摇头，嗓子都哑了，“不是我阿唐，不是我……你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我怎么会背叛你啊！”

    贺允唐蹲下身掰着于常的下巴，“你害死我孩子，这比背叛更让我心寒。就算你没有推他，总是你让人下毒害他的吧，自他怀孕以来，身体就接二连三出问题，我原以为是他体弱……于常，你好手段啊，这大宅院害人的伎俩你学了个十成十。”

    于常握住贺允唐的手腕，“我……我……是我和贺允贤说我恨罗辞渝，他就说帮我除掉他……我，我没拦着，我……我错了阿唐……你原谅我，我去求罗辞渝原谅，我求他……”

    贺允唐对于常露出一个笑，松开他的下巴直起身，“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于常哽咽着，扑上去抱住贺允唐的腿，“不是我要抽的，是贺允贤害我的。那天我知道罗辞渝怀孕以后跑回家，路上遇到贺允贤。他带我去喝了酒，然后给我……给我抽了大烟……然后我就……”于常把脸贴在贺允唐腰上，“阿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抽了，我马上就戒……你别不要我……”

    “于常，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这大半年你每次和我肌肤相亲之时就不会感到恶心吗？！”贺允唐一脚踢开于常，哭着狠狠道，“你记住，是你，抛弃了我们三十年的情分。是你，斩断了我对你的情意。是你，断送了我们的未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虚情假意，我贪心不足，我恬不知耻！我不配你于常！我离你远远的，这辈子，山高水远，愿死生不复相见。”

    “阿唐啊！”于常的嘶喊穿透云霄，屋顶上的瓦片都被震下来一块。

    丫鬟下人被惊动，出来就见于常倒在院子里，浑身打着摆子，嘴里吐着白沫和鲜血……

    贺允唐失魂落魄走出于府，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转着，天大地大，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砰”的一声，一只碗砸落在贺允唐脚边，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贺允唐愣愣回头，双目无神，“……”

    街道另一端，几道荷枪实弹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领头那个身着警服，手上举着一把雨伞，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恶挑衅，他揶揄道，“呦，这不是贺家三少爷吗？怎么和条落水狗一样啊？”

    贺允唐不欲搭理，转身的刹那，身后那人高喊，“贺允唐，你私卖禁药触犯法律，你被捕了！”

    随后道路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他被两个人反绞过手摁在地上，冰凉的手铐套在了他的手腕处。

    全程贺允唐没有反抗，很配合的跪在地上，宛如丢了三魂七魄的痴傻之人。这时一只皮鞋踩在了他背上，把人用力踏在了地面，紧接着贺允唐的头被一个人踩住，死死陷在雨水里。

    有人问他，“贺少爷，还记得我吗？”

    贺允唐侧着脸往上仰视着，见伞下那人摘掉警帽，露出一个丑陋的秃头，那上面是大大小小的针线痕迹，看起来骇人极了。

    贺允唐看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缄口不言。

    那人俯身，声音如厉鬼，“贺允唐，我来索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