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偷仙丹瑶台治妖术论政道霄鱼燃灰烬 (第5/5页)

个不停，想敲门，却仿佛那门上有一千颗钉子似的，在半空擎着，脑中空白，半晌，收手，垂头丧气往回走，迈出三步，只听执拗一声门开了。

    「有话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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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忆卿顿时惊了一下，微笑进门。物神将灯点好，木墙立即拉出两道歪歪扭扭的参商人影。

    「你一定恨透我了，」物神背手握剑。

    莫忆卿想，你取走木剑，弃我於虎狼山，还打了我一巴掌，这都不算，你还投靠庄将军，设计陷害迷谷六将，如何原谅你。

    「谢谢你没对鬼妹说这些事，否则他一定恨Si我。」物神叹气，转过身来：「我气急败坏，以为除掉你，一切都会想从前一样，绿水蓝天，迷谷六将，无忧无虑……」

    莫忆卿的JiNg神忽而回逍遥湖畔。

    「那晚我把你扔在山上，回来之後一夜未眠。大家都忙着找你，只有我知道你在哪里，」物神沉着脸，越发语无l次：「我睡不着，反复看这木剑，才明白即使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鬼妹的心也收不回来了，曾经的迷谷，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木剑呢？」

    物神提起手中剑，捧到莫忆卿眼前。

    「我不要你的剑，我要我的木剑。」

    「就在这，」物神将剑推道莫忆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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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忆卿接过剑。那是物神佩剑的宽阔剑鞘，上面JiNg雕细琢的花饰，里面cHa着一把用麻布裹得紧紧的剑，用手轻轻cH0U了出来，果然是熟悉的红木剑，心中忽然酸甜苦辣咸味味俱有，问物神道：「你的剑呢？」

    「我的剑不如这把重要，这是他的心意，你应全力珍惜。」物神对莫忆卿作揖道：「我也想早日离开迷谷了。」

    「你去哪儿？」

    「从前我是个逍遥快活的人，哪里有山林我就在哪里。我武功极好，只有鬼妹能收拾我，後来陪他扎根迷谷，我以为这是个好差事，谁料到……从前多有得罪，请你原谅。」

    莫忆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想，物神的行为Y晴无常，反反复复，今日道歉，明日也许还会cH0U来一掌。

    「有一言，我必须得说，」物神道：「他设计让你用功，因你闯入滃灵山，又是适合修炼秘籍的人，能帮他完成永远守卫娥皇城的愿望。我与他已经有百年交情，从没听过他说话。他让我说的那些，都是安排好的话而已。」

    他不知道何时走出物神的房间，听见背後的门轻轻关上，推开自己房门前，再往翳香房间望了一眼，只记得拿着木剑，躺在床上想了半宿，回忆着刚入滃灵山的荒唐事，回忆起第一次与他相识的场面，逍遥湖畔练剑的潇洒时光，万般纠结，想也想不通，沉甸甸一颗心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不安跳动。

    第二天一早，众人吵吵嚷嚷，在大殿内聚集。翳香请母後上座，恭敬作揖，转身对众人道：「我意已决，愿接任娥皇城nV主。」未等众人发话祝贺，继续道：「我下的第一个令，便是要众人离开这霄鱼殿，回云英g0ng原处居住。」转向母後说：「母後，您也一样，都要搬出去。」老人点头。

    翳香道：「这城已经成了这幅m0样，不是颁一个令，就能改变回来的。只有我们身T力行，自上而下，定好规矩，数年後应该有所改观。」

    川灵将扇子打开，摇摇晃晃，微风扑面，人人得以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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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翳香道：「我家自己住高殿，置酒楼，与众人不同，如何有脸要求别人吃糠咽菜？欺骗众人而得意，最终不能长久，」再道：「只为一己私yu，久而久之，就是将这方水土彻底断送，这是万万不能的。我不想让娥皇城变成又一个南程县。」

    「将城中德高望重，曾经做过nV主的人聚集，共同商量以後的事情。先将城中那些碍眼的贞洁牌坊节烈匾额挪到城外空阔处，让後人引以为戒，以後城中人如何生活，g0ng中各人不能g涉。至於这霄鱼殿……」翳香停了半晌，继续道：「拆了吧，将殿中珍品挪出去算成钱分发各户。这也是jiejie欠大家的。」

    「你敢，」翳珍被庄将军搀扶着出来：「这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如今他是nV主，」老人对翳珍道：「你消停些。」

    「母後，」翳珍顿时以泪洗面：「这是我多少年的心血，他说毁了就毁了。」

    翳香道：「你是为咱们这个家好，但却伤害了娥皇城。娥皇城内，谁做nV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要守护这块地方，保护城中可怜nV子，不能仿效那邪恶的南程。」

    老人沉思半晌，对翳香道：「你是nV主，都听你的。就这样了，我们即刻出城。」高兴站起身往殿外走。外面早有侍nV做足准备，小轿木箱木笼等物一应俱全。老人上了轿，兵将开路，侍nV随後，排成蜿蜒长龙，逶迤朝山下行去。

    穿过瑶台的雕栏玉柱，众人继续向下行走。下山之时，忽闻後面一人尖叫：「不好啦，霄鱼殿着火了。」

    众人回头，只见霄鱼殿被一团火球包围。明火遇山风，越烧越旺，顷刻火光冲天，熊熊大火将山头染成通红。这一j向天的庞然巨物，便在煽风点火的炽烈中轰然坍塌，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兵将匆匆跑下来，抱歉道：「翳珍nV主与庄将军一直不肯出殿，我们在殿外等着。谁知道，里面起了火，请nV主责罚。」

    翳香摇头落泪：「jiejie……你何苦呢……」

    老人对翳香道：「他还是想不开的人儿。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自己。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拿走，这就是前世造的孽啊，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了，」眼泪汩汩流淌。

    众人待火势小些，回霄鱼殿救火，其余人稀稀拉拉走下山，到云英g0ng旧址寻得一排排简朴小房。翳香看看山上逐渐熄灭的火，对众人道：「霄鱼殿已逝，云英g0ng还在这里，」对莫忆卿与孙自在道：「云英g0ng赏罚分明，若不是你们二人出现，这事也不会结束，你二人想要什麽作奖赏？只要我能做的，一定满足你们。」

    孙自在思忖片刻，大声道：「我想……我想搬到城中住下，可是城中不收男人，不知能否破个例。」说着抓耳挠腮，嘿嘿大笑。

    翳香寻思半晌道：「这娥皇城本不许男人居住，不过，既然你有大功，便应了你，可以，我这就吩咐随从，与你在城中置一间屋。你呢？」

    众人盯着莫忆卿。

    莫忆卿想了半晌，扫了一眼笑容满面的迷谷六将，低声道：「请nV主应允，我想回南程县去。」

    众人便将目光投向鬼妹，只见他脸sE半红半白，眉头频蹙。

    鬼妹听闻莫忆卿的话，如遭万箭穿心，叹这番费尽千辛万苦，与那烧成断壁残垣的霄鱼殿一样，华屋成丘墟。娥皇城万年不变的期待，瞬间被火海吞噬，化为乌有。鬼妹出了神，怀揣着许多失望，身轻如羽，飘飘然随风而悬，如步履幽浮之幻，手触凌虚之空。片刻之後，他的脸在自己失去神采的眼泪中旋转，扭曲，朦胧，窃窃私语声也逐渐稀弱，消散，犹如千年山林中一场场风霜雨雪过後，重归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