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如此卑劣 (第1/1页)

    翌日清晨，仿佛坠入梦魇一般，周身被黑色的物体所包裹，无数条宛如触手的分支缠绕上他的脖颈，将他向无尽的深渊内拉扯，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他惊惧无比，拼命挣扎着，失重感却半分也未减少，直到耳畔传来熟悉的称呼：“……殿下……殿下……！”

    云鹤卿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却一不小心扯到了后腰，瞬间，酸软酥麻的感觉从后xue传来，身上目之所及满是斑驳的红痕，他这才意识到那并不是梦魇，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昨夜的小霁是他从未见过的……似痛苦，又似欢愉，失了神智一般喃喃着他的名字，将他压在身下做了整整一夜，他在那种异常快活的魔渊中沉浮上下，时而清醒，时而迷乱，最终还是跌入了深渊沉沉睡去。

    多年来习惯早起的身体让他还是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醒来了，大脑一片混沌，身体虽然沉重，但却很清爽，昨夜两人汇聚在一起的黏腻水渍已经被擦除干净，应该是小霁清醒后替他做的。

    房间里燃烧着暖炉，地下还有地龙，即使是在深冬的清晨好似也不觉得冷。

    屋内屋外都是一片静悄悄，昨天解释情为了不让下人打扰到他，所以将人都赶到别院去了。

    不仅没有下人，就连小霁也不见了踪影，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霁？”

    没想到门外立刻有了回复，就像是一直在等待他醒来一般：“殿下，我在。”

    他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温声道：“别在外面傻站着，快点进来。”

    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他感到疑惑，又接连喊了几声，句句皆有回应，可伏霁就是不愿进来。

    察觉到异样，他起身穿好里衣，披了件白绒披风走到门口，拉开门，就见蜿蜒着水迹的庭院里跪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仅着单薄衣衫，全身上下被湿气覆盖，发尖还凝结着晶莹露珠，不知在这跪了多久。

    “小霁！你在这里做什么，快点随我进屋！”

    昨夜应当是下了一点小雪，融化成了雨水，这时的空气最为刺骨，伏霁就是钢铁做的人也承受不住。云鹤卿心急，鞋也顾不得穿就跑到院子里。

    伏霁垂着头，双手放在身侧，本不愿起来，直到低垂的视线内出现一双沾了污泥的白袜小脚，他才缓过神来，迅速起身将少年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屋内，将他放在贵妃榻上，脱去脏掉的袜子，又将自己湿透的衣衫褪下，半跪在榻前把那双小脚放在自己胸口取暖，唯恐冻坏了他。

    云鹤卿依旧舒展着眉头，温声细语道：“小霁，到底怎么了？”

    伏霁不敢直视他，低下头，视线内是圆润可爱的脚趾，引得他口干舌燥，下身躁动，他狼狈地闭上双眼，强压下自己肮脏的欲望。“我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我玷污了殿下的身子，罪该万死。”

    云鹤卿歪头不解，他只想到伏霁在外面跪了那么久，现在还给他取暖，万一生病了可怎么办，于是便动动脚想要抽出来，不料却触碰到一个鼓起的guntang硬物。

    “唔……”伏霁握紧了他的脚踝，悄悄向下压去：“殿下，请不要乱动……”

    “你说的错事就是这个么？”

    “……求您不要赶我走，殿下。”伏霁声音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内心有无数话想要对少年说，可最终只汇聚成一句请求，求他不要赶走自己，他想永远留在少年身边，永远。他无法想象失去少年的人生，与其余生都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倒不如，用少年送他的那把剑了却此生……

    绝望中，一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掌心细腻而温暖，少年望向他的目光柔和纯粹，像一块明净的湖泊，洗净了他所有的罪孽：“傻瓜，我怎么会赶你走，你是我最亲近的弟弟啊。”

    伏霁怔愣，“为何……不怪罪我？”即便到了此时，他也还将自己看做弟弟么？明明犯下了那种事……他怎么还是如此……如此纵容着他，这会让他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放手啊。

    厚重的白绒披风盖在伏霁身上，沾染着少年体温与淡淡的白檀香味将他包裹，他垂头沿着少年的脚趾一路向上啄吻，直到吻到他昨夜做客过的大腿根处。

    起身将少年压在身下，落下一滴热泪，言语间难掩失控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殿下，我只是一个被您捡回来的乞丐，一个对您有肮脏肖想的侍卫……”

    云鹤卿拭去他眼角泪花，万般心疼地将他抱在怀中，看着他的眼睛：“小霁，你会伤害我么？”

    “不会，永远不会！”伏霁迅速回答。

    云鹤卿笑了笑，“既然小霁不会伤害我，那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

    “殿下……”眼眶再次酸涩。

    “听我讲个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生活在一个很冷，很黑的地方，我的亲人被活活打死，随意扔在垃圾堆里……”

    伏霁埋首在少年怀里，安静地听着他讲述着，明明是悲惨又孤独的内容，可少年语气平缓，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在听到少年说到“我死在了终其一生都摆脱不掉，却是唯一陪伴着我的泥泞污水中”时，他收紧手臂，默默抱紧了怀中独自承受着这些的身躯。

    这个与少年的身世完全不符、也显然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故事，伏霁深信不疑。因为少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贪图追名逐利，不向往富贵荣华，对所有人怀抱善意，就连街边的小小乞丐也会伸出援手，明明看起来又娇小又脆弱，却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的内心。

    不知自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便时常追随少年，看着他明明不过半人高，却比那些大人们更加成熟稳重，从不会对他们露出鄙夷不耻的神情，甚至真的将他们当做血亲一样呵护长大。

    从小就比弟弟要细心一些的小伏霁，偶尔会跟在少年身边，看他闲暇时望着满天繁星或万里碧空发呆，一看就是整天整夜，那时他总是好奇，问少年究竟在看些什么，明明每天都能看到这些不是么？

    现在他才知，就是这样平凡的景色，也是少年曾经渴望却不可及的。

    即便是在那样的环境中，也依旧没有摧毁少年内心最纯粹的良善，他才是那个怜悯世间，为他们带来新生的神明呵。

    他的殿下……是多么可怜可爱。

    “我可不是想惹弟弟落泪才说出来的，小霁。男儿有泪不轻弹，抬头看看我。”

    伏霁红着眼抬头，方才被他枕着的那块里衣已经被水渍洇透，紧紧地贴在少年肩膀上，勾勒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他好像又有些馋了，喉头不住滚动。

    云鹤卿摸着他的头说：“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很幸运能遇到爱我的娘亲和弟弟，我也同样爱着你们。”他主动吻上伏霁的唇，呢喃着：“相爱之人，多亲近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不，不是的，我对您的爱不是这样的。

    伏霁的内心在嘶吼，他知道少年是把亲情与爱意混为一谈了，他曾经在那世界里孤独一人生活，所以才会如此懵懂地看待情感。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得到少年。这样的他是如此卑劣，如此不堪，可他真的不愿放手。

    伏霁看着他，一双眸子深沉似海，又仿佛酝酿着无尽风暴的黑暗天空，他翻身与少年姿势调换，收敛下眸，隐藏起翻涌情绪，扣住少年的脑袋夺回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是的，殿下，我爱您，永远永远爱您，我们亲近一些……为何不可。”

    我的殿下呵，求您原谅我的卑劣。

    求您赐予我宽容，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