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那些少数在乎真相的人，最终也只会成为一匹黑羊 (第2/2页)

区域。那是在湖畔的青草地，一名老者坐在折叠的躺椅上，cH0U着骨董等级的烟斗。一旁的木桌上摆放着整组茶具，茶杯里缓缓升起一缕轻雾。

    那就是夜巷巡守的最高领导人吗？但苏妮没有打算问出口。

    没过多久，她们又再进入了下一条窄道。这是一条镶满各sE水晶的天然岩洞。

    「我记得这里。」恍惚之中，喀露惊觉过来。「去上环区救朽空哥的时候也是走这。」她想了想。但那时候的入口应该是在中环区的五区才对？

    「这叫藤梯，是绕在幻城外围的密道，不只有一条而已。所以要是不小心被活捉了，还请麻烦不要泄漏给风眼廷知道。」蕾汀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她把专注力都放在了驾驶上，这里明显更为狭窄，也因此限制了速度。「不过恐怕也没那个必要了......」她自顾自地喃喃。

    直到岩洞逐渐缩紧的直径终於不够通过了以後，她向队伍下了停靠的指令。

    三人下车後，各自裹上了斗篷。而身後那些镜影则早已化身成为各种毫不起眼的市民。

    尽头是一扇老旧的木门，推开门进到一间餐厅的後场。他们整群人通过厨房，而那些厨师和学徒全都视若无睹。

    「这里是......」一走出门口外，喀露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她知道此时正身处於一栋商业大楼的美食街里，而距离五区的车站不过就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镜影们若无其事地自动分成了小队，各自分流进入人群之中，并前往部属地点。

    「计画是这样的。」蕾汀则领着她们进到逃生梯里，往上方的楼层移动。「等命令一来，我们就突袭距离这里最近的那座升降梯，如果成功了，那麽就能为我们的军队取得关键的破口，如果失败了，也能多多少少转移风眼廷的注意力，替他们争取喘息的时间。不过这都不是你们该担心的事。」她说道。「趁着混乱，我会带你们去抢下一台浮空载具，看情况是要再绕一条藤梯？或者乾脆就直接y闯进上环区。总之，你们最好就祈祷真的能够把他给带回来。」

    说着说着的同时，她推开了某扇逃生门，走进空无一人的楼层里。

    即使此刻只有她们的脚步声，蕾汀也丝毫不敢松懈。她将霰弹枪从身後的背包里cH0U出，并上了膛。而走着走着，她发现垫在後方的喀露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後在一间毫不起眼、甚至狭小得令人怜悯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出於贴心，就只是战术上的考量对吧？」苏妮在她身边莞尔一笑。

    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一头雾水。只见里头反向悬挂的木制小招牌上，以手写的字迹写着「晚风铃占卜坊」。

    喀露蹲下了身子，熟练地将地锁给打开，拉开玻璃拉门时，悬吊於门上的一串金属圆片敲出令人愉快的清脆声响。

    她将手轻放在桌面，绕到了对面去，在属於米糖的沙发上坐下。新塔罗的卡牌还搁置在一旁，她拿了起来。「原来我们那时就见过面了。」在旁人看来，她正自言自语着。

    意外地，这其实是相当优秀的监视点。

    往下可以清楚看见五区车站和街道，抬头则包含浮空市集在内整座中环区的动态，至於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他们做为目标的升降梯。

    「这也太诡异了。」但看着窗外，苏妮却忍不住说道。

    她本来就不是个习惯处於高压环境下的人，过去这几个星期以来已经被战争的氛围Ga0得要喘不过气，但现在重新回到了中环区，相较之下和平许多的气息却反倒令她更加感到不适。

    但是，不。她很快地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情绪上的急起急落所造成的大惊小怪，而是这座城市的确不正常。非常、非常地不正常。

    餐厅依旧在营业，商店仍然播放着音乐，街上的人cHa0毫无异样，热食摊前坐着打情骂俏的情侣，现在就连自己都快不相信城底下其实正爆发着漫天Pa0火。

    y要说有什麽是和在她还没成为通缉犯之前有所不同的，那恐怕也只有升降梯口配置了大量的城卫以用来封锁出入而已。

    「因为城底区没有战争，只有劫走风眼廷新型军武的恐怖份子。」蕾汀看往街道中央的投影广告柱，刚好播放到今日的新闻。

    喀露、恩夏、和战，在五区时的那场战斗令止风者的存在曝光，加上上环区的冲突，恰好用来包装成风眼廷突然进军城底区，以及维稳特勤组封锁中环区彻查镜影的理由。就像日蚀之战一样，幻城就那几条路可走，只要再控制好网路和媒T的消息，那场下不停的雨却甚至连Sh气都传不上来。

    「到底有谁会在乎真相呢？经过扭曲的谎言也好，凭空捏造的假象也好，人们只想知道当下的说法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如果不会，那就一点也不重要，就算会，也只能祈祷尽快演变成与自己无关的模样。」苏妮感叹地看着新闻底下正在咒骂恐怖份子的群众们。「而那些少数在乎真相的人，最终也只会成为一匹黑羊，被口中高呼着和平与理X的群众用乱石给砸Si。」

    只有喀露依然陷於沉默之中。

    仍能够清楚地记得，在自己那份短暂的记忆里，对於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些人X的领悟以及感触、那些受迫害者所承受的不公与不义，她无时无刻都渴望能够挺身而出，守护、以及伸张。

    而同时，当手心里感受到安玖那即使衰弱，也依旧任X妄为的生命以後，那GU脉动彷佛至今为止丝毫未减，彷佛嵌进了她的心底，永恒地成为了灵魂的一部份。时时刻刻提醒着，必须得思考，该怎麽做才能够真正地活着。

    但这时她才惊觉了过来，自从拥有了属於自己的这份脉动以後......无论是以喀露还是米糖的身分，亦或两者皆非。她就再也没有往这些事物上放进半点心思。

    是否活着，对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作梦也没想到能得来的心跳声，似乎也已经不如过往所想的那般珍贵了。此时此刻，即使静下来用心倾听，也只剩下微弱的呢喃，稍不留意便会随风消逝而去。

    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件事。她想要见朽空，然後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以何种卑微的方式。

    果然，真是个自私的人呢。她想。幸好再也不用说服自己是只皮偶了呢。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朽空？」

    听见苏妮喊了他的名字，喀露几乎是强迫自己跌回到现实里头。她着急地四处张望，才发现指的是街上的广告投影柱。

    在这当下，全幻城里所有的萤幕，都只播放着同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