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后】人间词色(带球跑)_人间词s(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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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词s(七) (第4/5页)

马车却没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他长叹一声,唇角却忍不住勾出些自嘲的笑意。

    曾几何时他将情爱视作人间最无用的物什,将其当做玩弄人心必须掌握的权柄,但如今却这般着了道,甚至对此魂牵梦萦——连原本的计划都因此放下大半甚至打破。

    不解相思,却困于相思。

    刚才的梦境叫古陵逝烟失去了再继续小憩的想法,他起身拿过一旁的茶润了润嗓子,目光落在书柜上。

    曾经被宫无后津津有味提起的话本被他反复拿在手中把玩,可最终也不曾向后翻动几页。他总能想起曾经宫无后伏在他的膝头,看到有趣的地方,便忍不住抬起头同他分享。

    晶亮的眸子带着笑意望向他,见他并没有过多反应的时候又恃宠而骄般地点点他的额头。古陵逝烟偶尔想起宫无后这般举动,只觉得这人如狸奴般娇憨,可他笑着望去,便只剩下话本上的板正冰冷的文字。

    那些缠绵爱语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他们曾经也是这般交颈相卧,发丝连同呼吸纠缠在一起,古陵逝烟格外爱亲吻宫无后的眼睫,颤抖的睫毛在他的唇上轻扫,带出些许春色。

    宫无后便会因为痒意推开他,但是又忍不住漫出些笑意,如同被精心养护后的艳丽花朵,柔软的花瓣被风微微吹出柔软的波浪,让古陵逝烟忍不住伸出手。

    毕竟这般美丽的事物,更应被他采颉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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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宗师,到了、”

    古陵逝烟的思绪被车夫打断,他将手中的话本放下,却忍不住又轻声探出一口气。他的面容仍旧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垂眸坐在车厢内,却迟迟不曾起身。

    又些许刚才回忆时的恍惚,却更多是因为此刻心头没由来的希冀。虽然手下传来的消息已经交代清楚,他并未在来到此地,可古陵逝烟仍忍不住生出些期盼——

    也许他此刻走下马车,便会看到那抹熟悉的声音扑进他的怀中,让他能够得以遵守曾经的诺言,还了亏欠对方不曾到来的夏日。

    可古陵逝烟走下马车,迎接他的只是萧瑟破落的房屋。

    在院中的竹林被风摩挲出沙沙的声音,明明生机盎然的满目青翠,此刻却叫古陵逝烟只觉得格外刺眼。而无人居住的房屋总会很快破落下去,他们不过是离开这里几旬,房屋外却生出些许破败的色彩。

    此刻两方对比,更生出几分可悲。

    古陵逝烟站在院门口良久,最终不曾迈出那一步。他只是沉声吩咐着其他随行的仆人前去打扫,随后独自运气于脚尖,向山下走去。

    他想,他不能再等下去片刻,需要寻找到那位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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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曾在上元佳节万千灯火中,为他们的爱恋批下并不算完满注语的老者,那双眼眸即使镶嵌在满是岁月痕迹的脸颊上,却仍旧清澈明亮的眼眸。足以告诉古陵逝烟他身份的不同。

    能于天抢卦,也许能帮他解开此刻的相思困局。

    夏日的村落比那日灯会显得平淡了几分,鲜艳绚丽的花灯被取下后便是袅袅炊烟。小商贩们招呼着收拾摊位准备回家,妇人们站在家门口柔呼唤着在外玩耍的孩子。古陵逝烟并非未曾见过世间百态,但这般平静祥和的场景却是他罕见的。

    他似乎后知后觉地懂得了宫无后曾经那句“想在此地有岁岁年年”是何用意,若是能和他这般平凡自如的相守,确实是人间难得的美事一桩。

    小臂忽得被来人撞了一下,古陵逝烟下意识地向来人的方向看去,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小孩正满脸不安地看着他,他的伙伴站在旁边也是满脸忐忑。他们应是被刚从外面唤回来吃饭,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玩闹时蹭上的泥渍,此刻撞到古陵逝烟身上,将他纯白的衣袖也印上几分污渍。

    “这位道长,实在抱歉……”

    古陵逝烟却并未发怒,他看着小孩们稚嫩而忐忑的脸庞,忽得想起曾经宫无后的童年来。那时的他被自己保护的严丝合缝,繁重的课业与苛责的训练几乎填满了他的生活,古陵逝烟将他视作自己即将磨砺出来最完美的刀,给予他的温情也大都是在算计过后。

    那时候的宫无后面容便能窥见如今风情万种的雏形,小小的人儿带着独特的血泪之眼在院中一刻不停地按照他的要求苦练努力,春夏秋冬都不曾懈怠过片刻。

    他如愿以偿地将宫无后打造为自己最完美的一柄刀,又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给予他无数美名财宝与地位。他珍爱他,自认同世上任何热爱自己藏品的收藏者一样,将宫无后视为自己最为宝贵的私有物。

    即使后来他坠入名为爱的情网,许多事也都掺杂着利益算计后的最优解,那般自由恣意的时光,古陵逝烟如今回想,竟然只剩下曾经在竹苑那段相濡以沫的时间,算得上是自由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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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不在想所谓的利益驱使,一颦一笑皆是出自真心。

    他曾是那般想要同他长相厮守,甚至忘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宗旨和理念,只想陪他留在这方寸天地间,守着彼此度过余生。但是如今看到面前的少年,他才恍然自己竟亏欠宫无后许多。

    宫无后的眼眸不曾有过这般清澈明亮的时候,最初是倔强却惶恐的,到后来生出些许平静,而爱上他后便是孺慕和爱意。他似乎从不曾有过属于自己的时刻,被他打磨成一柄锋利的宝刀,却不曾得到过半分属于自己的自由。

    “无事,不过一件衣物。”

    他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示意他们快回家去。

    远处有位妇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到古陵逝烟正同他们说话便连忙换上礼貌而热情的笑容,她知晓面前这位衣着华贵的陌生人背景定不一般,又连忙招呼儿子站到自己身边来。

    古陵逝烟对于她的话语仍是礼貌而疏离的回答,那位妇人的话语质朴而真诚,她诚挚地邀请古陵逝烟去他们家的小摊坐坐。古陵逝烟正想拒绝,却听闻她说自己家开的是面摊。

    他拒绝的话语在唇边微微打转,又在一旁的孩子骄傲地夸赞自己母亲手艺时彻底咽了下去。妇人羞赧地拍了拍孩子的头,示意他不要随便打断大人的谈话,但又不舍地下重手,最终只是看着他一溜烟地往自己家的铺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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