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第2/2页)

有任何功利目的。

    何若冰的目光在他脸上绕了两圈，想了一下，终于问道：“那么对方是怎样回应呢？”

    想来是没有结果，否则顾秋先也不会与那位“革命爱人”结合了。

    果然，顾秋先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对她们说过，又能有什么回答呢？”

    何若冰于是明白了，顾秋先竟然是暗恋，只是遥遥相望，没想到顾秋先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纯情的向往，顾秋先给他的感觉，一向是下定决心便不容易动摇的，行动上少有犹豫，个性十分顽强，倘若不是他这样的性格，本来也不容易参加革命，因此他这样的暗恋，便很让自己有些意外。

    顾秋先看出了何若冰的诧异，苦笑了一下，简单解释了两句：“我是知道自己的，晓得我这样的秉性，在别人眼中，尤其是在女人眼里，是很古怪的。”

    与其面对不知道会怎样的结果，不如索性不说，自己当年名不见经传，是八路军中一个平平常常的干部，而对方是鼎鼎大名的美人，不仅如此，还特别有才情，能写文章，会拉小提琴，面对这样的人，让自己怎样开口呢？人总是要下决心，鼓起勇气，其实也挺累的，勇敢得久了，就让人厌倦。

    所以当初的顾秋先，是很希望对方能够自己发现，察觉到这一份情意，因此一直不愿明确表白，只不过不知是因为自己太含蓄，还是对方疏忽大意，反正是就这么过去了，到后来自己结婚又离婚，当年的那种情怀已经越来越远，如今再想起来，恍然就是一场梦。

    听了顾秋先的话，何若冰感到一种莫名的怅惘，自己的心中，也曾有浪漫的梦，憧憬过一场美妙的爱情，只是这些年来，因为时局，自己先是作为流亡学生，辛苦读书，之后又进入军队，生活是与时代一样节拍的仓促，总觉得仿佛有什么在后面追赶，眼前的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因此直到如今二十五岁，对于恋情，只是在戏剧中体验过，《罗密欧与朱丽叶》，然而并不曾真正去恋爱，就连顾秋先那样的暗恋，都没有过，如今自己身在解放军中，只觉得前路茫茫，说到恋情，更不知要在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夜色渐渐深了，顾秋先这时候也不叫警卫员，他的一个警卫员小夏已经睡熟了，陆红山倒还没完全睡着，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然而看那模样，两只眼皮仿佛给胶粘住了一样，要睁开实在费力，顾秋先便没有惊动他，自己和何若冰动手撤了酒菜，然后何若冰又打了水，照应顾秋先刷牙洗脚，还洗了一把脸，得说顾秋先的卫生习惯还挺好，即使是战争年代，但凡有条件，他总是要尽量打理干净些，然后顾秋先便悄悄地说：“小何，你洗漱了，我们再谈谈。”

    何若冰虽然觉得继续谈下去的话，有一点狗尾续貂，本来一碗绿茶，头两遍很是清甜，第三回再加水就淡了味道，索然无味，有点多余，不过既然顾秋先要自己过去，自己应该是要服从长官的，于是何若冰在院子里匆匆刷了牙，又擦了一把脸，就往顾秋先那边去。

    本来经过这样一番整理内务，方才的气氛是冲淡了的，然而何若冰一进入顾秋先的房间，便感觉氛围又不同了，仿佛重回之前那如梦般迷离的场景，只见床上的蚊帐半遮半掩，顾秋先倚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上面的三颗，顾秋先一向是相当注重军容的，何若冰和他近距离相处半年时间，鲜少见他有衣冠不整的时候，此时则是半敞开衬衫，露出了一片胸脯。

    因为天热，窗子仍然开着，房间里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已经接近农历十五，月光很是明亮，白白的一片，从窗口照进来，那光亮也洒在顾秋先身上，他胸膛露出的皮rou泛着些微一点白光，月光本来是清冷的，这时候忽然就带了温度，而且蒸腾出一种气息，湿热暧昧，令人的头脑微微发晕。

    顾秋先靠在那里，懒洋洋地说：“小何，你从没恋爱过是吗？其实也没什么，爱情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只是脑子里的东西，我有时候就想，可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都没了，另外爱情其实和打仗差不多，当时之所以那样沉迷，靠的多半是天时地利。”

    顾秋先说着，伸出手来便解开了衬衣余下的两颗扣子，慢慢脱去衣服。

    何若冰看着他赤裸的上身，只觉得喉头发紧，脑子里一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秋先的身上，两条腿不由自主就向床边移动过去，如同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在牵着他。

    很快，床上便出现两具男性躯体，全都脱掉了衣服，就只是单纯的rou体，一个覆盖住另一个，原本半挂着的蚊帐，这时候全放了下来，凌乱地笼罩住里面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朦朦胧胧之中，不停地蠕动着，回荡在棉纱帐内的，是急促粗重的呼吸，窗外月光渐渐偏移，一直过了好一阵，这边的动静才逐渐平息。

    何若冰翻身从顾秋先身上下来，喘息着躺在一边，右手放在前额上，一时间如在云雾之中。

    不多时，顾秋先坐了起来，拿过衬衣披在身上，转过来看着身边的这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然而眼神里的意思显然是：“现在你还要说些什么？”

    何若冰分明接触了顾秋先的视线，瞬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