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背水一战 (第2/2页)

 当然就算他不去观察，他也知道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牧浅告诉他过。萨夏，他在一场大火里终结的仲夏夜之梦。

    在一场火灾里，他的初恋没有逃出去。他责怪自己，萨夏的家人责怪他，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带走。他唯一带走的只有萨夏在火灾里留下的部分遗骸，还有本来已经存在U盘里了的照片。他和改变了自己人生的人剩下的唯一的回忆。那个留给了他一个彩色的世界，和永远也治愈不了的创伤的人。

    他怎么会忘记呢，仅仅是说起来那件事牧浅已经颤抖的无法控制，眼里噙着泪水。那个牧浅到最后也没有勇气告诉他的事情。

    他没有勇气告诉牧浅他和解也发生的事情，而牧浅又比他坚强那么多。他想不到牧浅都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事会有多痛苦。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顾青墨低声说，“如果你有这个计划，为什么不去找他借？”

    “因为他是永远不会把它借给我的。”薄远笑着说，“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在重新读取新的电脑以后就会被完全覆盖掉。你也知道他有多宝贝那些东西。”

    “所以，你只要告诉他，让他拷贝出来里面的东西……”

    “对牧浅来说，里面的东西和那个U盘放在一起才有意义。他是不会借给我的。”

    “所以你跟我说又有什么意义？你觉得如果我去借他就会借给我吗？我不觉得我比你更……”

    “因为他的家比你想象中要安全很多，但是你有他的钥匙。”

    顾青墨倏的抬起头，双眼里充满了严厉，控诉和指责。

    “不可能。”顾青墨锁紧了眉头，“我是不会帮你把它偷出来的。”

    “不是帮我，是帮你。”薄远露出了莫测的笑容，“不是你说的吗？背水一战，准备好做出所有的牺牲。你是你说的吗，已经没有你不能牺牲的东西了。”

    “我不能，”顾青墨咬牙切齿的说，声音却慢慢黯淡了下去，“我不能背叛他。他足够信任我到告诉了我他最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他愿意在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选择信任我，我不能背叛他的信任。”

    起码在牧浅选择信任他的时候，他知道，牧浅没有信任错人，他从来就不希望伤害牧浅，就算他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起码他可以安慰自己，他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他真的在牧浅告诉他他有多在意那个东西以后，选择背叛牧浅，那他知道，他不会再有勇气再想起牧浅，也永远没有办法再接受他的任何善意了。

    “他对你有什么信任，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薄远嗤笑，“牧浅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所有遇见他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你说这些……”

    “那个U盘里的东西，萨夏对吗？很奇怪的名字，你就没有想过吗？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你听过有人姓萨吗？”

    “我也没有听过有人姓薄，你想说什么？”

    “萨夏，是法国人。”薄远冷声说。

    “所以呢？他是哪国人很重要吗？”

    “牧浅，是法国人，Qiann。三年前不只是他第一次到洛城，三年前是他第一次到中国。”

    顾青墨不说话了，薄远接着说，“你还记得他说过他不会说法语吗？我在假面舞会的时候看到过你们，你给他念了一首法语的情诗吧？你还觉得首先表白的人是牧浅吗？”

    “牧浅告诉过你他和弯月帮有关系吗？”

    “你问过牧浅都是去哪里出差的吗？他有告诉过你吗？他从来没有出差过，他回家了，回法国了。他说他想要和过去和解，所以他去找他的后母和哥哥了。”

    “你觉得这么长时间，牧浅对你说过一句实话吗？你觉得他尊重你，信任你吗？”

    “牧浅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你，他也不爱你，他想要和过去的自己和解，想要被自己的家庭接受，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个让他回去的动力——一个需要他坦诚相待的爱人。你只不过正好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向他表白而已。他需要利用你，因为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有意义，所以他把你留在身边。等你的存在没有意义了，等牧浅用自己神奇的魅力不可避免的让他的家庭接受他以后，他也就不需要你了，你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牧浅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他的思维方式。他需要爱你，但是他不需要你爱他，所以你可以随便和别人在一起，你可以随便和人上床，和人结婚。他全部都知道，他可以告诉你，他可以问你，但是他没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是背叛，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把钥匙给我。”

    看着薄远的循循善诱，看着薄远炙热的眼神，听着薄远控诉的语气，顾青墨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说完，他转身离开。

    “把钥匙，给我！”一把抓住顾青墨的肩膀，薄远让他看着自己，再次重复。

    “牧浅知道你是这么想他的吗？”

    “他有不知道的事情吗？”薄远冷笑一声，“他不在乎。”

    “……有。”顾青墨轻声说。

    “什么？”薄远皱着眉头看着顾青墨。

    “我说，有，他有不知道的事情。”顾青墨缓缓抬起头，“牧浅是一个只要看着你的眼神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人，他只需要看看我的手就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如你所说，他是个技术高超的黑客，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洛城。但是他不知道我是谁，他不知道我是顾家人，更不知道我和解也的关系。因为他知道我不想说。”

    “如果他只是需要我，他有一万种方法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把我玩弄在手心里，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我永远也不会面临两难，不会离开。但是他永远也不会滥用他的能力，因为对他来说有一些原则比他自己想要什么更重要。换句你能听懂的话说，牧浅是个单纯的人，他比你想象中的这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人要单纯很多。所以，我不会背叛他。”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薄远的脸色暗了下来，说。

    “你还要我说几次？”顾青墨说。

    “你知道，我是没有必要和你商量的。但是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我希望我们在同一阵线上。”薄远缓缓地说，“柳莹。”

    柳莹抬头看了顾青墨一眼，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神情，应声道，“是，少爷。”

    “钥匙？”

    柳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掏出了一串钥匙。

    顾青墨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薄远有这个计划应该已经不止一天了，但是为了掌控主动权，他没有说。

    他现在寄人篱下，没有任何保住这串钥匙的能力，太过于被动了。

    “是你说服的我，无论如何都要赢。包括牺牲你，一个我认识了半年，我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喜欢我的人。这就是我不择手段的样子。”薄远说，“但是起码，你没有背叛牧浅。你的手是干净的。”

    “还给我。”顾青墨沉声说。

    “不可能。”薄远重复了一遍顾青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复的话，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同意，让我去。”顾青墨朝薄远伸出手。

    “哦？”薄远惊讶的挑了挑眉。

    “你们没有权利去他家乱翻，我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顾青墨毫无笑意的干笑了一声，“我是把手弄脏的类型，让我去。”

    他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把自己回去的地方亲手毁掉了。

    往后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